壹 手术
“用力吸吧。。。”耳边传来麻醉师温柔诱惑的声音,在凌晨的手术室听起来那么遥远。
醒过来已是中午,护士让我去卫生间,我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是有点懵圈:终于还是做了。
几天前突然感到阑尾处微痛,本以为跑步训练疲劳所致。可越来越痛的厉害,向来痛点高昂的我只能去了大学医院急诊,当天便确诊急性阑尾炎立即住院做手术,我还是有点犹豫,因为一周后要和能兄一起去大峡谷R3。
我最担心的是穿越大峡谷之旅,都说不穿越大峡谷人生就不完整。这次大峡谷R3难得的机会,通过能兄帮忙和美国圣地亚哥的一群健将们一起。所谓R3,就是三个峰顶,相当于2个来回穿越大约50迈。时间是4月底,气候适宜啊,要是到了夏天热都热死,附近的住宿也是很难订的。
和主刀医生及麻醉师提起大峡谷之行,都很鼓励我,医生说他有病人阑尾手术后二周后跑马拉松没问题;听完心中暗喜,有希望。手术很顺利,我回家后数着日子看着伤口心中坚定,四天后心怀忐忑上了飞机,期待和能兄相见。
时值春季,我擦擦脑门虚汗,小心捧着肚子,登上了飞机。“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飞机上期待和能兄相见 |
贰 能兄
能兄是我在东南大学海外微信群认识的,他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定能,我们都是江苏人也是南京工学院读的本科,泰兴和盐城也就一百多公里。
在校友微信群里和能兄一聊如故,2018年8月18日早上10:36收到能兄微信加好友。
“能兄好,有机会一起玩啊。”
“期望中:尽快约起,越早越好。”,能兄回答。
能兄诙谐地称圣地亚哥为山地野沟,他们有一群加州飞毛腿经常骑车跑野动辄50迈+,马拉松高手一大堆。得知他们组织了4月底大峡谷R3,我赶紧问能兄有机会拉我一起参加。能兄痛快地答应并很快敲定了预留一个位置给我。从爱城去大峡谷一般飞拉斯维加斯或凤凰城,最近的就是Flagstaff机场。
数年前曾全家去过圣地亚哥,当时浮光掠影好些地方都没能观光。心怀觊觎我询问能兄是否方便先飞往圣地亚哥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大峡谷,正好再访“山地野沟”。
能兄痛快地答应:“方便,到时候请你喝几杯山地野沟的精酿啤酒。”
和能兄一起品尝“山地野沟”之精酿啤酒 |
于是乎我定了机票一切就绪,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突然急性阑尾手术。告知能兄后他非常关心,还查了好些术后恢复的资料,让我放宽心,实在不行就加入观光组。
这次组织的大峡谷之旅20好几人,根据能力不同分好几组,时间预算最慢22个小时完成R3。筹办者叫阳,初步安排我和能兄还有二位LA马拉松美女一组。
叁 山地野沟
“欢迎来到山地野沟。”,机场外行李出口处能兄等着我,周二夜里11点了,上车直奔能兄家。
一夜酣睡,醒来心中十分感激能兄:在如今动荡不安的世界,能兄能够如此信任我,能兄毕业那年我进入南工,未曾谋面就引马入室,也十分感激师嫂批准,听说是北京人和我家领导一样,不由自主涌起几分亲近感。
“你周三,周四白天怎么安排?不好意思,我们两个这段时间工作都特别忙。。。”,能兄太客气了。
“你忙你的,我就放松观光休息。”,我连忙回复。
能兄对我绝对大哥风范安排周到无微不止,周三晚安排一起去看百老汇音乐剧《CATS》,周四晚一起去喝精酿啤酒,周五和他们一起租车去大峡谷。白天我就开着能兄的面包车,如马添翼,可劲地在“山地野沟”转悠。心中很是羡慕能兄的“山地野沟”,远远胜过我们“荒山野岭”的爱城,不由幻想有朝一日能够搬来和能兄做邻居。
此山地野沟确实宝地,风景迷人气候适宜,而且没有处于加州海岸的地震带上,绝对养老首选啊,特别是科罗纳多小镇。尽情享受在山地野沟海边转悠,处处流连忘返:Torrey Pines Gliderport,La Jolla Cove,Mission Beach,Sunset Cliffs,Coronado,春光温暖犹如能兄之豪爽热情。
肆 晚餐
转眼到了周五明天就要大峡谷了,能兄和我商量下午要做些大峡谷之粮草准备。上午我跟能兄去了他的单位大名鼎鼎的Intuit,公司环境幽雅绿化充足,宽敞丰富的员工食堂;去了能兄办公室坐坐后就在公司的庭院沙发休憩等能兄安排好工作一起去购买食物。
能兄在公司成绩斐然 |
大峡谷R3的口粮搞好,我心想嫂子是北京人,便建议说晚餐我们来整几个菜,嫂子回来一起吃晚饭;正好买了葱油饼我便自告奋勇试着来个北京炒饼,能兄也下厨做汤,我俩忙乎了半天,等晚上嫂子回来一起用餐。晚餐期间聊家常很愉快喝了一点冰酒,再次感激能兄和嫂子,心中犹如冰酒般甜丝丝的。
晚餐后收拾行李,能兄拿出他的佳明fennix3给我:“这是runner/hiker的标配手表啊,你拿着用看看如何。。。”,更新了手表硬件能兄不厌其烦还教我基本操作。真不错我非常喜欢,能兄就把手表留给了我,从此这块表基本和我的户外活动形影不离。
伍 大峡谷
周五一大早能兄带着我直奔租车公司详细周到地搞定大面包,在指定地点等待大家集合。众人陆续到来大家谈笑风生,看得出来大家对能兄的尊敬和热爱。
一路长驱大峡谷南端住处,途中还发生了轮胎爆裂,在高速公路上换备用轮胎直到小镇上换胎,以及和租车公司交涉等等事宜中,能兄一直热心指导亲自动手,充分显示了智慧能力和经验,我心中为有能兄这样的师兄无比骄傲。
到了大峡谷各路英豪会合,大家按照计划吃饭休息,我自然和能兄一个房间。
由于各人能力不同,按水平分组,从南端由夜里12点到凌晨4点各组分头行动;本来我是和能兄及两位LA马拉松美女一组,由于我手术不久心中对自己能力怀疑,最后决定凌晨送完最后一组后我和另一位不准备跑全程的一起行动。至今心中后悔遗憾,未能和能兄同行。
科罗拉多大峡谷,地球上最大的裂缝,壮观美丽气势磅礴;由于肚子上的三个洞,我一直捧着肚子走不敢快行最后只能一人蹒跚,没能完成R3,勉强走到北端的色带瀑布(Ribbon Falls)就往回走。回来很有些沮丧,能兄不停鼓励我:“三个洞还能这样,兄弟很厉害了!”。
感谢能兄热情安排让我有机会奔走大峡谷,也算完成了人生一个愿望,期待再次大峡谷之旅缅怀能兄之英灵。这次虽没能和能兄同行,但是同床了。
能兄大峡谷R3之英姿 |
陆 同床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大峡谷旅馆很抢手,组织者阳早早就订了旅馆四人标间二张床;校友群里聊得来的开玩笑:兄弟有空一起睡啊。。。我想我和能兄同床应该是校友群的首例吧,真是有缘万里来相会,我们同出江苏,娶北京媳妇,来到北美,各种相同爱好兴趣。
临出发前大家都准备好水和干粮,能兄再三嘱咐我不用太纠结能走到哪里就哪里,他说他和两位美女一组也放松欣赏为主。由于飞机非托运行李不能带登山杖,能兄特地借了登山杖给我,后来的16个小时中,尤其是回来的路途,如果没有登山杖我也许要瘫在路上。
能兄喜欢野地户外运动经验丰富,留了凡士林在桌上让我出发前在身体容易摩擦的部位抹上,果然管用,平生第一次走这么长的时间。最后晚上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完成R3全程的最快大约13小时,最慢的是我们房间另外二位同床的,从凌晨12点到夜里10点大约22个小时。
回来后全身疲乏酸痛,一夜睡的很香,梦中似乎和能兄一起完成了大峡谷R3。此次有幸认识众多能兄的朋友,许多马拉松高手帅哥靓女,相信我们会永远和能兄在一起的。
柒 心有千千结
一路风尘回到圣地亚哥,次日能兄要去LA出差检查工作:“不好意思,兄弟,不能陪你玩了。这二天你还是开我面包车,自己逛吧。。。”,“好嘞,真谢谢师兄了。”
早晨我们开着能兄面包车又到租车公司,这次能兄租车把面包车留给我,能兄说:“在LA要待几天兄弟走时送不了了,车你开着,走时放在家附近的轻轨停车场就行。。。”, 我和能兄依依惜别,没想到就此人间最后一面。
回来后一直和能兄密切联系,去年8月份我去走加拿大富有盛名的WCT(West Coast Trail),还和能兄讲要不要来。今年4月得知能兄病情,并加入“定能康复跑友加油团”微信群和能兄的跑友们一起给能兄祝福加油,期望他早日康复。心里真想飞到圣地亚哥去看望能兄,只是疫情依然笼罩美加边境。
9月25号能兄在ICU还和我们微信通话,我们也坚信能兄一定能够战胜病魔。下午3:42分传来能兄信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想说谢谢大家的一直关爱,鼓励和支持,这辈子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也知足了!”,心里很疼地咯噔一下,隐隐不安,恳求神医治能兄,并唱了一首歌《耶和华祝福满满》给能兄。
下午4:15收到能兄最后一个信息,晚上7:11得知能兄已离我们而去,脑子很懵一直仿佛在梦中,心中问上帝为何就这样接走能兄。。。数次梦中惊醒,想着庄生晓梦故事,不由长啸: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能兄,愿天堂相会再把酒相聚,你也会一直陪伴我们,鼓励我们,激励我们像你一样爱人如己心胸宽广,我们也一直会传讲你美丽的人生。
圣地亚哥的跑友们征求了师嫂同意后,将PQ GZ山地马拉松改名为定能马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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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跑得路线,也是他最喜欢的赛道,愿他依然和我们一起奔跑!
缅怀能兄照片集:https://certainlycan.smugmug.com/Certainly-Can/n-m8hTFH/
愿能兄一路走好,天堂再扬风帆!
思念
有缘海外故里亲,百年千年化此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犹泪,天若有情亦哽咽。
此情可待成追忆,唯愿相聚再扬帆。
完笔于10月18号能兄追思会前